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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金錠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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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金錠子

浴室裏撲騰起來的水聲沒停過。

有傭人來收拾床, 按吩咐請這二位去前廳,敲了敲浴室的門。沒人應。

簡靜的上身伏在浴缸邊,沒脫的睡裙濕透了,聽見敲門聲, 她披散著頭發往後面看去, 想說就到這裏吧。

但只是微微張開嘴,就被身後的周晉辰扭過臉來, 用力深吻住, 舌尖卻細膩柔滑地打轉, 濃密清甜的津液勾連在一起。簡靜被吻到折頸,真絲睡裙鋪疊在水面上, 動蕩又跌宕,隨她的身體一起, 沈下去一點,又很快浮起來。

周晉辰手裏掐著她的腰,一副身子像泡在泉眼裏, 山溫水軟, 心尖都酥麻。

水溫逐漸涼下來的浴缸裏,他的體表溫度卻在急劇上升, 呼吸也隨之加重。

傭人走遠後,木制樓梯上傳來急促的腳步, 緊接著敲門聲響起。是文叔的聲音,“靜靜,什麽時候去包餃子?先生在等你。”

周晉辰終於松開她的唇。

簡靜雙手扒在浴缸邊, 大口大口的, 拼命呼吸著新鮮空氣。她平覆得夠了,才清了清嗓子, 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,“我、二十分鐘就好。”

和剛才在床上她睡著時,又很不一樣的感覺,那樣慢慢地磨著,人也軟綿,氣息緊緊地抿成一道線,不敢出聲,因裝聾作啞而倍加刺激。

現在是只剩求饒。

周晉辰壓抑的喘息聲很啞。他貼上她的耳根,緩緩地施壓,“二十分鐘好不了。”

“......”

大約又消遣了半個多鐘頭。

久到閣樓外暗黑的天色,鋸齒一般括出整棟老宅的形狀,周晉辰才穿戴整齊的,牽著簡靜下了樓。

簡元讓等得發急,後來聽回來的文叔支支吾吾地說小兩口在浴室裏,可能還沒那麽快。

當著一屋子的傭人,簡元讓老臉紅了一紅,“那我們先開始吧。”

在簡靜進門前,簡元讓已經系上圍裙,和馮瑜一塊兒包餃子。

她看爸媽都正忙著,快跑了兩步跨過門檻,解下圍巾,“怎麽不等我啊?”

系著圍裙的馮瑜擡眼。她看著耳尖都泛紅的女兒,渾圓的眼眶包裹住一點濕潤,霧蒙蒙的水澤快沁出來,那一抹唇更是秾艷,聰明人一看,就知道剛才在房間那麽久,都做了些什麽。

她不動聲色地垂眸,“你爸以為你睡熟了,怕你起不來,我們就先包上了。”

簡靜不鹹不淡地喔了一聲,沒好意思多解釋。

在來的路上,她就抱怨,“因為你,讓一大家子都等著我們,你太沒有禮貌了周晉辰。”

簡靜說話的語氣,仿佛她是天底下第一知書達理的。

周晉辰哪會和她有不同意見,“我受教育程度低,早年間也沒父母教養,你再敲打也晚了。”

就算簡靜對他說,你是個老流氓,周晉辰也會點頭,說罵得好。

他已經把自己貶得一無是處。簡靜一拳打在了棉花上,她沒話好講,緊咬著唇看了他一會兒,哼的一聲扭過臉。

周晉辰走在她身邊,唇角漾起一圈笑容。

簡靜把外套脫下,她裏面穿了件高領的薄毛衣,蓬開的傘裙緊裹住一小段腰。

她洗完手,自動站到簡方明身邊,捏起一張簡元讓搟好的皮。

簡元讓搟的皮非常薄,他一身精湛的廚藝,是在下鄉插隊那段時間磨練出來的,後來不大弄這些了,但基本功還沒丟。

她爸招呼周晉辰坐,說他是客,讓他坐著等。

但簡靜嘴一撇,“他是什麽客啊?除夕這頓餃子大家都要動手的,怎麽就他坐等?”

“嬌客!懂不懂?女婿都是嬌客。”

簡元讓搟著面團劑子,瞪了她一眼。

周晉辰也擦幹凈手,站到簡靜的身側,“沒事兒,爸,我不累。”

簡靜一開始還算正經,學著馮瑜的樣式包。

後來逐漸跑偏,變得隨心所欲起來。直到第八個鞋拔形狀的餃子,被她美滋滋地擺在案板上,還左顧右盼地欣賞時,簡元讓終於忍無可忍,“靜靜,去看水燒好沒有,這兒用不著你了。”

簡靜拍了拍手上的面粉,轉身去了後廚,還交代說,“不要弄亂了我擺的餃子陣。”

“......”

簡方明揪起她包的餃子來看。他嘖了聲,“這一會兒盛她自己碗裏,我可不吃。”

周晉辰拿筷子挑餡兒,他笑著說,“我吃吧,還怪別致的。”

簡元讓看女婿這樣,就知道在家沒少順著他女兒,他放下心來。又問起簡靜的工作,“我最近也沒碰上老汪,靜靜她最近,有按時上下班吧?”

“她工作很認真,這個月幾乎天天加班,也沒抱怨幾句。”

周晉辰順嘴說完才發覺,他誇簡靜誇過頭了,尤其是在簡家人的面前。

簡元讓當即表示,“你也不用這麽護著她。說加班我信,沒怨言那不可能,肯定沒少編排她領導。保不齊站著罵,坐著罵,躺下來了還要罵。”

“......”

這真是親爹。

有兩回躺周晉辰腿上看電影,看得好好的,想到老汪派給她的活兒,簡靜能站到茶幾上去罵。

她是很自我的性子,這股脾氣上來了,不管是誰,她都要出掉這口氣,讓自己舒服了再說。

馮瑜感慨道,“她剛去公司的時候,我還擔心過,怕她幹不了兩天,就受不了那份辛苦辭職。她平時都負責哪一塊工作呢?”

周晉辰說,“內控合規,主要是管控流動性風險。平時寫報告、做總結比較多,讓她頭疼。”

馮瑜笑著點頭。她是故意問的,就看周晉辰答不答的上來,對自己太太的關心夠不夠。

十個丈夫裏頭有九個,都是只知道妻子在哪裏上班,再要問的具體就不大清楚了。

“她碩士畢業都是馬馬虎虎過的,讓她寫報告不難受,”簡元讓說到這裏自己都笑了,“我還不如指望這臺雙開門的冰箱,在我有生之年能進化成人工智能。”

周晉辰也笑,“她寫報告就一個原則,為了湊篇幅,能用三四句話說完的,絕不少寫一句。我舉個例子啊,以下是她常用的幾句車軲轆話。”

“合規建設是一項艱巨的工作,在這項任務完成之前,我們都要一直堅持做下去,否則就是無疾而終,這不可取。”

“......”

“隨著合規部各項舉措的不斷落地,很多措施都得到了有效的落實。”

“......”

“如果我們沒有解決問題的恒心,那麽很多問題都將得不到解決。”

“.......”

簡元讓杵著根搟面杖,靠在桌子邊,笑得上氣不接下氣。

“什麽鬼啊周晉辰!幹嘛念我的報告!”

門口忽然響起一把清淩的女聲。

簡靜氣鼓鼓的,三步並兩步,走到周晉辰面前。

周晉辰一把攬過她的肩,“好好好,對不起。我不應該在背後取笑。”

“取笑?!你居然是在取笑我!”

“......”

簡靜頂多想判他一個多嘴多舌。她遲鈍的神經還領悟不到這一層。

簡靜大聲沖他喊,“周晉辰你太過分了,我今天都不想再理你。”

馮瑜剛想訓她一句,說不過是開個玩笑。

但周晉辰沖她擺了擺手,表示他自己會來哄,又對簡靜說,“你不理我是對的,我這行為確實不好,給你道歉。”

簡靜揮開她肩上的豬蹄子,“道歉有什麽用!我脆弱的心靈已經受了重創,而且你下次還敢。”

周晉辰賭咒發誓,“我一定不說了,好不好?要不然你罰我。”

簡靜孩子氣地抿唇,“不行,除非你現在就交保證金,否則一切承諾都是忽悠。”

男人的誓,哪裏有真金白銀管用?

“好,多少?”

“一個億。”

“.......”

周晉辰摸出錢包來,把張卡交到她手裏,“需不需要我查一遍餘額給你看?”

“都是親夫妻,你那麽較真幹什麽呀?”

簡靜看著躺在自己手心裏的黑卡。她只是隨口一說而已,這簡直是搶錢,她懷疑在做夢,還捏了下自己的耳垂,公事公辦,“你現在就查。”

“......”

周晉辰當著她的面打開手機銀行。

簡靜確認一遍以後,清了清嗓子,“你知道,保證金什麽意思吧?”

“就是如果我再犯的話,這張卡由你全權處置。”

周晉辰接上說。

簡靜點點頭,把卡揣進了兜裏。

她擠到簡元讓身邊數餃子。馮瑜輕聲說,“你也太能借題發揮,這是在家裏,跟我們說兩句怎麽了?小周又沒上外邊說去,而且是媽媽問起來的。”

簡靜不以為然,“這也能叫借題發揮?那我在家,不是天天都在發揮?”

“......”

簡靜又說,“我要那麽會發揮的話,寫報告就不卡殼兒了!”

“......”

她見簡元讓也看著她,“你又有什麽問題,直說吧。”

簡元讓帶著些疑惑,“沒別的,也就一個問題。你的心靈,什麽時候脆弱過了?”

連高考當天找不到準考證,磨蹭晚了差點遲到,急得厚伯接連闖三個紅燈。簡靜都還在後面安慰他,“厚伯你慢點呀!高考錯過了還可以覆讀,人要是死了,那就是真死了。”

簡靜很平淡地喔一聲,“我是今天晚上,突然變脆弱的。”

“......”

見簡元讓目瞪口呆地看她。

簡靜捏起一個餃子,“這有什麽好驚訝的?一張嘴的事兒!出門在外,性格都是自己給的。”

“......”

“我的嘴長在我身上,我說我脆弱,那我今天就是脆弱。天王老子來了我也脆弱。”

“......”

餃子還沒下鍋,就已經有“啪”、“咻”的煙花聲傳進宅子裏,大約是山下的人在放焰火。

馮瑜數了數,“包這麽些也夠了吧?”

簡元讓解了圍裙,“夠了,拿去後廚煮。”

端下去前,簡靜還特意拈起一個來,“等一下。”

“你要做什麽?”

她用力捏成三角的,“做個標記。一會兒我就吃這個。”

簡方明問,“這個有什麽特別?”

簡靜想了下,“沒什麽,也就是吃了能上天。”

“......”

簡元讓看出她這點小心思,招手讓文叔過來,在他耳邊小聲說,“把包了小金錠的餃子盛她碗裏。”

文叔笑了下,說知道了。

這是周晉辰頭一次在簡家過年,規矩比在大院兒裏松,也沒那麽多人情往來,那些左鄰右舍,如今身份都不低的爺叔們,都會在吃過飯後,到葉老爺子這裏小坐。

遲伯的一小罐子茶葉見底,不再有人來,才好關門閉戶。

簡靜在葉家過了一次年,直跟周晉辰喊累,說臉笑酸了。初一回家,在床上躺了一整天,連話都不想說。嚷著說這是工傷,得賠。

周晉辰陪簡元讓喝了幾杯。他平日裏喝紅酒居多,白酒比較少,只有推不掉的飯局,陪著校領導,才偶爾沾一兩口,點到即止。事實上,也無人敢真強迫他。他喝一點,是叫大家面子上都過得去。

簡靜夾起一筷子東星斑,眼角餘光瞥見坐在她身邊,已經喝了不少的周晉辰。他白凈的臉上染上一層淺淡的紅暈,袖口卷到小臂上,像一曲不按前朝格律填調的驚艷詞牌。

周晉辰炯炯的眼神,一直和簡元讓交匯,比平時說話的音量高了三倍。他開始大談東西方哲學的特點,展開描述王陽明的絕境悟道,說聖人之道,吾心自足,講心理的神經生理機制,指摘最近一段時間的證券市場,興起時,甚至大力拍桌。

簡靜從來都沒看過這樣的周晉辰。他近來很不同。

直到餃子被端上來,簡靜先在自己盤裏翻了翻,煮完變色以後,她留的記號完全找不到了。

簡靜接連咬開兩個都不是。

她把視線轉向周晉辰,在他碟子裏撥了兩下,有幾個挺像的。估摸著是在周晉辰碗裏。

簡靜端過自己的,好聲好氣,“我拿我的和你換,好不好?”

但周晉辰半闔著眼,眼眸微垂,臉上的神情迷昧恍惚,他撐著頭,散漫地轉過眼珠子看她,驀地笑一下。

周晉辰伸出手,緩緩扶上她的後腦勺,忽然用額頭抵上她的,“叫聲老公來聽聽,叫一聲才和你換。”

他的嗓音裏,流動著低低沈沈的啞。

簡靜甩脫了他的束縛,咬牙切齒的,“你自己吃吧,全都吃光好了,最好吃到金元寶。周貴妃,你的福氣在後頭。”

“......”

她轉回來,憤憤又小口的,咬破一點餃子皮,仔細嚼了半天,還是沒有吃到金黃的硬疙瘩。

再一看,周晉辰都已經夾起來,要把那個形狀怪異的餃子吃下去。

簡靜當機立斷的,捉住了他的手腕,“等一下,你等一下。”

周晉辰轉了轉筷子,好整以暇地問她,“怎麽了?大小姐。”

“你這個......看起來很好吃。”

簡靜還假裝咽了一下口水。

周晉辰睜大眼,故意反問,“喔,是嗎?”

“是的。”

簡靜點頭,“所以......”

周晉辰說著就要往嘴裏送,“我更得嘗嘗。”

“......”

簡靜張了張嘴,還是決定妥協。她輕輕出聲,“老公。”

“怎麽蚊子似的,這也聽不見吶。”

周晉辰慢悠悠地挑刺。

簡靜環顧了一圈桌上的人。簡方明在看手機,簡元讓不知和馮瑜小聲說什麽,沒往他們這邊看。

她張了張嘴,還是沒好意思。最後湊到他耳邊,輕柔地握著他一只手,帶一點嬌氣的,“老公。”

簡靜的呼吸輕吹在他臉上,周晉辰半邊脖子都癢癢的。

像剛經過一整個寒冬的曠野,忽然吹來一陣柔暖的春風,拂過衰敗的、枯黃的雜草,連草根都賣力抖動著,振奮著。

他頓了頓,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。什麽都不必說,他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。

周晉辰小腹熱起來,很想吻她。想像剝橘子一樣,一瓣又一瓣的,把她的身體掰開。忍到空氣都令人口幹舌燥。

簡靜看他楞住了,自己就把盤子換了過來,還樂呵呵的,說了聲謝謝。

她捧著已快撐壞的胃,懷著期待的心情,細嚼慢咽的,咬破了那個用面子換回來的餃子。

簡靜來來回回,用舌頭抵了個遍,他大爺的!這根本就沒有啊!

虧。真是虧了,血虧。

簡靜氣得在桌子底下跺腳。

她罵周晉辰,“你騙人!”

“嗯?我騙你什麽了?”周晉辰好笑地看向她,“我也沒說這裏有啊。”

文叔在一旁看著,忍不住撇過臉,背著人偷偷笑一下。

他也不好對簡靜說,姑爺剛才走到廚房,把一圈餃子都給揉成了她設計的醜樣子,還交代說,這幾個一定要盛在他碗裏。

文叔真怕她撐著,走到簡靜後頭說,“靜靜,你吃最底下一個。”

簡靜睜大了眼睛看他,“文叔,你提醒的還真是早哇。”

“......”

這頓年夜飯,以簡靜終於如願以償的,強行吃出小金元寶來告終。

簡元讓接過文叔手裏的大紅包,“爸爸祝願你,在新的一年裏啊,工作順心,婚姻......”

“拿來吧你!”

簡靜一把就奪了過去。

“......”

簡元讓和簡方明在前廳守歲,簡靜也要留下來。馮瑜陪了一會兒,她身體一直不好,提早回房休息。

還沒到十一點,簡靜的頭就跟小雞啄米似的,不停往下掉。

周晉辰第四次托住她的臉時,簡靜徹底醒不過來了,倒在他肩膀上睡了過去。

前幾次她都還逞強,先是說,“怎麽開那麽足的暖氣啊?熱得我犯困!”

又是,“一頓年夜飯而已,有必要燒這麽多好吃的菜嗎?害我吃那麽飽,都困了!”

最後一次說,“這誰買的沙發?看看都軟成什麽樣子了,觀世音坐上來也困吶。”

簡元讓一臉受夠了的表情,“小周,趕緊把她抱下去睡吧,我實在是受不了了!她再多醒幾次,等這屋子裏沒什麽可怪罪的,就要罵到我頭上來了。”

周晉辰抱起簡靜告辭,“那我先送她回去,等會兒再來陪您。”

“還過來幹什麽?很晚了,你也早點休息。”簡元讓說。

周晉辰抱著簡靜走得很穩,快到閣樓時,從山間吹來一股大風,他忙側了側身體,摟在她腰上的手一擡,頭低下去,把她嚴嚴實實地護在了懷裏。

簡靜像是察覺到什麽,頭在他脖子上蹭了蹭。

周晉辰加快了腳步。

他把簡靜平放在床上,脫下她的鞋子,扯過一床薄被蓋住她。

她外套裏的手機震動個不停,都是些祝福的微信,有同事的,陳晼和譚斐妮的,當然也少不了章伯寧。

周晉辰拿出來,瞥了一小眼,就丟在了一邊。

他從浴室洗完澡出來,簡靜已經翻了個身,換了個更豪放的睡姿,雙手雙腳都撒得很開,被子也被她踢在了地毯上。

周晉辰撿起來給她蓋好。他擔心簡靜這麽睡覺會不舒服,只好蹲下來,把著她的腰找拉鏈,可身上這條裙子連道縫兒都沒有,似乎是松緊的,根本無從下手。

不知該從頭上脫,還是直接往下扒。

這遠遠超出了他的知識儲備,在這方面,周晉辰是一片空白。他甚至沒有買過一件女裝,給葉襄君,或是給他妹妹陳晼。

平時對於陳晼的要求,他都是直接給錢了事。

周晉辰猶豫著,要不然就直接拿剪子裁開的時候,扔在床尾凳上的手機響了。

是葉襄君打來的。

他繞到雙面蘇繡屏風後頭去接,小聲的,“媽,您還沒睡?”

“新年快樂,小辰。”

周晉辰神色平淡,“也祝您身體健康。姥爺睡了嗎?”

葉襄君說,“剛睡。在太原還好嗎?年初幾會回京。”

“大概初二。”

“好,到時來姥爺這裏拜個年,是規矩。”

周晉辰點頭,“我會帶靜靜一起。”

掛了電話以後,微信跳出龔序秋的群發祝福,周晉辰想到他,覺得他應該有經驗。

他直接給龔序秋撥過去。

龔序秋吊兒郎當地問,“怎麽著周院長?親自給我拜年?”

“陳晼呢?”

龔序秋喝口酒,嘴裏含混不清地說,“被我弄睡著了,累得她要命。”

“......”

周晉辰努力搜索著合適的措辭。他問的很慢,盡量說的清楚,“你知道,怎麽脫女孩子的裙子嗎?沒有拉鏈,樣式蓬蓬的,又很緊。”

那頭的龔序秋停頓了幾秒鐘。然後才說,“你在簡靜面前,連最後的矜持都留不住了,是吧?”

“......”

周晉辰心浮氣躁的扶一下眼鏡。他解釋了一遍,“她睡著了,我沒辦法脫下來,那麽睡她很難受。並不為別的。”

“相信我,被你脫掉裙子,接下來,她會更難受的。”

“......”

周晉辰掛了這通電話。

他思來想去,還是打算剪開。周晉辰從抽屜裏摸出一把銀剪子,舉著走到床邊,把她腰上的緞帶扯開一些的時候,還沒下刀,簡靜唔了一聲,醒了過來。

她捂著自己的腰喊道,“你幹嘛剪我啊!嘎腰子也不是這麽噶!”

周晉辰嘆氣,“不是剪你,是剪你的裙子,我脫不下來。”

簡靜更害怕了,“你要脫我裙子?”

“你這麽睡覺舒服?”

“不舒服。所以我醒了。”

“......”

周晉辰多喝了兩杯,抱她回來,走了那麽長一段路,又鬧到這會兒,已經很累了。

他起身放好剪刀,聲音疲憊地說,“那自己脫掉,睡吧。”

簡靜嘟嘟囔囔地起身,“我選丈夫的眼光,哼,真是不怎麽樣。”

周晉辰打開一絲窗,低頭攏火,點上一支煙,饒有興致地問她,“往下說。”

“我的前男友,就從來不會用這種命令式的口吻,他可溫柔了。”

簡靜開始肆無忌憚地胡編亂造。

周晉辰狠吸一口,胸前堵著起伏不平的火氣,“他很溫柔嗎?”

“人家溫柔一點很奇怪嗎?他的來頭可大了,自己年紀輕輕,就有編制了,世襲的喔,他顏值高,還愛健身,在二環有獨立的花園洋房,一大堆迷妹追著他,年少成名,陽光又開朗,而且他媽媽和妹妹,都是頂流明星。”

周晉辰聽到這裏就反應過來了。他一本正經地說,“我敢問一句,你前男友,是不是人稱西直門三太子?”

簡靜楞了一下,“你怎麽知道我是說大熊貓萌蘭?”

他怎麽知道?因為陳晼也經常拿這段子忽悠人!

周晉辰冷哼了聲,“陽光開朗愛健身?你前男友他體重三百多斤,你是提都不提啊。”

“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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